第115章（1 / 1）

&esp;&esp;他眸色沉冷，唇瓣抿成一条发白的直线，嗅着车内清雅洁净的淡茉莉香气，脑中似有一根弦在铮铮作响，那弦在铺天盖地的大雨里越拨越快，越拨越乱。

&esp;&esp;“停车。”

&esp;&esp;他忽然出声。

&esp;&esp;“快快快，停车。”瑞叔得了令，连忙催促司机靠边停下。

&esp;&esp;谢天谢地谢天谢地。

&esp;&esp;秦佳苒看着那车忽然停了，眼中一喜，来不及气喘吁吁，就这样飞快地跑上去，直到跑到了车跟前，恍然看清楚漆黑反光的车窗倒映出她被雨水弄花的脸，她才惊觉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和难堪。

&esp;&esp;和刚刚那位妆容穿着都精致无比的温柔女生比起来，像被人遗弃的流浪猫。

&esp;&esp;一时间，心底的调色盘打翻，羞愧紧张酸楚难过全部洒了出来，可没时间给她整理情绪和仪容，车窗缓缓降下来。

&esp;&esp;谢琮月慵懒地靠在后座，慢条斯理地去储物格把眼镜拿过来，戴上，这才偏过头看她，目光平静得没有波澜，甚至温和开口：“有事？”

&esp;&esp;是他对人对事一贯的平和礼貌。

&esp;&esp;她曾经希望他能这样平和地对待她，不要那么凶那么高傲那么阴晴不定那么捉摸不透，没想到真正得到了他的平和，她却痛得不讲道理，鼻腔被厚重的粘液堵住，难受的情绪汹涌高涨，几乎要淹没整个她。

&esp;&esp;她还是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甜美而乖顺的笑容，微微躬着身体，声音和语气都在讨好：“谢先生我我看了谢小姐发的朋友圈，今天是您生日，我”

&esp;&esp;她被他注视着，紧张得连舌头都捋不直。更狼狈了，她的笑都像哭。

&esp;&esp;“秦小姐，说重点，我没有太多时间浪费。”谢琮月温沉的声音有种意兴阑珊的不耐，微蹙的眉头都预示着他耐心所剩无几，没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。

&esp;&esp;他知道她在淋雨，也没有打算递一把伞。因为他讨厌她那种笑容。但凡她有求于人，有目的，就会露出那种笑。

&esp;&esp;秦佳苒咽了咽，“生日快乐”

&esp;&esp;谢琮月心胀滞了下。

&esp;&esp;没有想过今天能听见她的生日祝福，所以眼前的情形让他觉得不真实，像虚拟出来的一场体验游戏。

&esp;&esp;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，握紧，清淡勾了下唇：“谢谢。”

&esp;&esp;秦佳苒没有说话，看着他。

&esp;&esp;“还有别的事吗？没事的话——”

&esp;&esp;“有！还有您别走”秦佳苒怕极了这车又一次在眼前远去，激动地打断他。

&esp;&esp;她眼眶温热，在雨里，眼睫毛粘在一起，她抬手拿衣袖揩了下眼睛，把那幅画拿起来，从车窗中递进去。

&esp;&esp;画框太大，从降落一半的车窗里塞不进去，还好，谢琮月把车窗降到底，她小心翼翼把画框斜着，一点点送了进去。

&esp;&esp;“这个给您，谢先生。送您的生日礼物。”

&esp;&esp;谢琮月呼吸着雨夜的潮湿，没有拆开看，只是随意把东西放在一边就不管了，“秦小姐太客气，其实不必如此破费。”

&esp;&esp;“不是买的”

&esp;&esp;她声音很小很小，又压着哽咽，听上去很模糊。

&esp;&esp;谢琮月皱了下眉：“什么？”

&esp;&esp;秦佳苒咽下发肿的喉咙，提高声线：“不是买的。是我画的。”

&esp;&esp;谢琮月很淡地挑了下眉，可能是没想到她会画画，但很快，那一刹那的波澜化为平静，冷淡道谢：“那就多谢秦小姐费心。”

&esp;&esp;秦佳苒听见他如此冷漠的话语，那阵酸涩像冷冽秋雨钻进了身体里，层层叠叠漫过胸腔。

&esp;&esp;她垂下头，不想让他看见她在哭，不想让自己很矫情，声音是雨丝那样轻：“刚刚那个女生，是您的女友吗”

&esp;&esp;她看不见谢琮月的表情，但听见他笑了一声，像是在嘲讽什么。

&esp;&esp;谢琮月注视着她低垂的脸，突然有一种恶劣的阴郁的幼稚的念头在心底涌动，要报复她五十多天的不闻不问。

&esp;&esp;他变得不像自己，一字一顿：“她是我现在的女朋友。”

&esp;&esp;你瞧，问这种问题，就不怕你那小心思昭然若揭？

&esp;&esp;若是你早一点说，也不会在今夜淋雨了。活该呢。

&esp;&esp;谢琮月没意识到他正在放任自己沉浸在低级的快感之中。也不知道报复谁，也不知道这样难看是求什么。

&esp;&esp;反正今天是被毁掉了。

&esp;&esp;不是被秦佳苒毁掉的，是被他自己刚刚这句话毁掉的。

&esp;&esp;秦佳苒指尖掐进掌心，那酸意和委屈直冲脑门，眼泪决堤而下，自取其辱。她来自取其辱。还想怎样故技重施呢？因为他会喜欢你，会只要你一个吗？

&esp;&esp;“还有事？”他冷冷地注视，口吻没有了平和，带一点凉薄。

&esp;&esp;“没有了。”

&esp;&esp;秦佳苒深吸气，抬起下巴，也不管被他看见哭是不是很丢脸，红着眼睛对他一笑，眼泪一颗颗滚出来，笑容却灿烂又真诚，她摇头：“没有了，谢先生，祝您生日快乐，祝您爱情美满。”

&esp;&esp;“再见。”

&esp;&esp;秦佳苒耗光勇气，怕多留一秒，就会崩溃，她转身就走，一边走一边抬起手臂擦眼泪，忍着忍着，哭声就从喉咙里溢了出来。

&esp;&esp;谢琮月沉默静坐车内，车窗也忘了关，雨丝飘进来，在浅灰色的西装上洇出一道道深影。

&esp;&esp;是糟糕的一天。

&esp;&esp;“开车。”

&esp;&esp;气氛过于闷沉，司机胆战心惊地再次启动，但他总预感会有变数，毕竟是跟在谢家太子爷身后办事的，不机灵敏锐也做不了这差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