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节（1 / 2）
&esp;&esp;想到此处，他沉沉地吩咐：“去将顾太医叫过来。”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顾应昭来的时候，还以为谢玦的热毒又双叒发作了，尤其是听他派来的人描述的症状，什么心悸，心口发热，唇舌发烫，口腔冷热感知失衡，浑身不得劲。
&esp;&esp;简直就是热毒发作的典型案例。
&esp;&esp;走之前，他一边收拾东西，一边叹气：“唉，青箬，又要麻烦你去找长乐公主了。”
&esp;&esp;青箬是跟随顾应昭学习多年的医女，当然，她并不知道谢卿琬和顾应昭之间的秘密，只知道，顾老师有时会叫她帮忙做些跑腿的活，比如去叫长乐公主前往哪个地方。
&esp;&esp;她生性寡言，也未多问过，平素里除了默默干活，基本不与人说话。
&esp;&esp;这也是顾应昭对她如此放心的原因之一。
&esp;&esp;而每次青箬也仅仅是将谢青琬带到一个固定的地方，并不知道，她去的地方到底是何处，更不知道，谢卿琬要去见的人，是谢玦。
&esp;&esp;青箬应了一声，就转身离去，前往昭阳殿了。
&esp;&esp;顾应昭则认命地继续留在药房，拣出谢玦要用的药材，同时在心里吐槽道：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，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啊。
&esp;&esp;明明，按照原有的疗程，继续治疗，用不了太久，或许殿下就能痊愈了。
&esp;&esp;可是近来，殿下好像动不动就气血上涌，直接削弱了治疗的效果。
&esp;&esp;哎，做医者真是心累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顾应昭在东宫为谢玦诊脉，谢玦坐在上首，身子微微往后，靠在坚固细腻的椅背木头上，舒展却又不失端矜。
&esp;&esp;顾应昭手刚一摸上去，本欲脱口而出的“殿下，您的热毒又发作了”这句话就瞬间止了回去。
&esp;&esp;他猛地抬起头，眼中布满了惊诧，直直地望着谢玦。
&esp;&esp;谢玦蹙起眉：“顾太医，有话尽可直说。”
&esp;&esp;他微阖上眼，语气很是平淡：“是不是孤的病情又加重了。”
&esp;&esp;顾应昭咽了咽口水，又用一种古怪的目光，上下打量了一遍谢玦，引得谢玦都睁开眼睛，看向他。
&esp;&esp;顾应昭使劲摇头：“殿下，您的热毒没有发作。”
&esp;&esp;谢玦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，关于这点，他还是清楚的。
&esp;&esp;“不过——”顾应昭迟疑道，“您的病情并没有发作，反倒是您的脉象——”
&esp;&esp;谢玦抵在太阳穴上的手指微顿。
&esp;&esp;顾应昭再度看向谢玦，眼中竟然带上了一丝钦佩之意：“堪称龙精虎猛！”
&esp;&esp;他没有想到，殿下一个久病之人的脉象居然会这么强劲！就像是一个小太阳，勃勃跳动在他的掌心，那其中蕴含的生命力，充沛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。
&esp;&esp;就连许多外表健硕的肌肉大汉，都没有如此用力的脉搏，谁会想到，这种脉搏会出自一个常年发病，病时久卧榻上的苍白之人呢？
&esp;&esp;顾应昭不由自主地低下头，看向了谢玦的腹部，似乎企图通过层层衣衫掩盖，看到谢玦的身体，他甚至开始脑补，难道殿下这些年一直在韬光养晦，实际上一掀起衣服，整整齐齐八块腹肌？
&esp;&esp;顾应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，自然没有注意到谢玦微变的神色。
&esp;&esp;方才他那声中气十足的“龙精虎猛”，简直冲破云霄，贯彻天地，连守在门口的周扬都忍不住浑身上下抖了抖。
&esp;&esp;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，自从刚才以来，就一直是他一人的独角戏，而谢玦，一言未发。
&esp;&esp;顾应昭忍不住羡慕地问道：“殿下，您平日膳食如何？臣要记下，回去好好研究研究。”
&esp;&esp;说真的，他都怀疑，殿下是不是偷偷服用了什么大补之物。
&esp;&esp;结果他一抬头，就见谢玦用一种很有压迫感的目光盯着他：“顾应昭。”
&esp;&esp;“臣在。”
&esp;&esp;“先前你给我开的清火之药，加倍。”他言简意赅，不多说废话。
&esp;&esp;“啊。”顾应昭大惊失色，“为何啊殿下，你如今这脉象，好得不能再好，何须喝药呢？”
&esp;&esp;“不。”谢玦打断了他的话，“孤很不好。”
&esp;&esp;他的目光沉沉的，里面包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郁压抑，这种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息，令顾应昭的额头生起一层薄汗。
&esp;&esp;顾应昭立马肃容，谨慎问道：“不如殿下具体说说，是何处不好？这样臣也好为殿下，对症下药。”
&esp;&esp;他屏气凝神，看着谢玦，却见殿下低笑一声，挂着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薄笑，问他：“在梦中想起一个最不该梦见的人，次日醒来，床榻却留下肮脏的痕迹，这也叫好？”
&esp;&esp;“顾应昭，不如你来告诉孤，这是否叫好？”
&esp;&esp;谢玦将这个最棘手的问题抛给他，顾应昭心口一窒，竟发现无法回答。
&esp;&esp;若是别人，他或许可以劝那人不如把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，以引走注意，或者是干脆不见，方能彻底平心静气。
&esp;&esp;但这些在谢玦身上，显然不太可能实现。
&esp;&esp;顾应昭冷汗涔涔，只得深深跪地：“殿下，臣尽力。”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顾应昭从东宫出来时，浑身上下已出过了一遍汗，贴在内侧的里衣更是被汗水浸透了，出来冷风一吹，凉凉地贴在他的身上，令他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。
&esp;&esp;他这次替殿下诊治拿主意，竟一点都不比从前谢玦热毒发作时应对得轻松，至少殿下毒发时，意识是不清醒的，他不用面对来自殿下的巨大精神压力。
&esp;&esp;亦不用渗着冷汗，回答殿下提出的各种尖锐辛辣的问题。
&esp;&esp;这种时候，他还得维持着正常范围内的情绪和神情，以免殿下看穿他最大的秘密。
&esp;&esp;但没办法，谁叫殿下是救了他一家的恩人，更对他有伯乐之谊，知遇之恩呢。
&esp;&esp;这辈子，他的命算是卖给殿下了。
&esp;&esp;等到顾应昭终于回到太医署时，他才算是歇下一口气，一屁股坐到了软椅上，舒舒服服地往后靠着，舒缓着紧绷许久的神经。
&esp;&esp;他闭上眼睛，甚至哼起了一个颇为轻松的小调。
&esp;&esp;哼着哼着，他的声音突然断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