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8章(1 / 1)
&esp;&esp;小丫鬟很是得体地用手搀扶住北棠。
&esp;&esp;靠得近了,小丫鬟鼻子嗅到了什么。她双目一亮,沉不住气,大大咧咧地向阮老夫人开口。
&esp;&esp;“老太太你闻,是戍香阁的胭脂味。”
&esp;&esp;“胭脂?”
&esp;&esp;阮老夫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,她半信半疑地凑到北棠身边,好似闻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香味。
&esp;&esp;见她拿出帕子,替北棠擦去脸上沾了泥水的眼泪。
&esp;&esp;低声念道:“戍香阁不是北家的产业?”
&esp;&esp;“是呀。戍香阁的胭脂个个都是精品,上月二姑娘还刻意派院里的老婆子去买呢。”
&esp;&esp;“就是那个一盒难求的胭脂水粉铺子……”阮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,变得有些看不透,“她一个婢子打扮,伺候人的丫头,怎么用得起?”
&esp;&esp;小丫鬟点点头:“所以才奇怪呢。二姑娘花了不少私房才要得到一盒,说是今年北家姑娘及笄,好些个上品的胭脂都先被挑走了。二姑娘还为此发了好大的火。”
&esp;&esp;“哎哟,你快快别提沁夕这个小蹄子。”
&esp;&esp;“是……”
&esp;&esp;小丫鬟立马闭上嘴,有些蔫蔫的。
&esp;&esp;阮老夫人皱着眉,好像二姑娘是个烫嘴的物件,刺得她嘴皮子发疼。
&esp;&esp;“说不准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买来赏给下人的,就别放在心上,不过一盒粉胭脂而已。”
&esp;&esp;“可是……”
&esp;&esp;“可是什么呀?”
&esp;&esp;阮老夫人将帕子藏好,自己也扶起北棠。
&esp;&esp;听小丫鬟抱怨:“我们镇子也就几家人能买得起戍香阁的东西。”
&esp;&esp;“有这种事?”
&esp;&esp;小丫鬟仰头眨眨眼,并不敢开口。
&esp;&esp;“现在让你说了你又不说,真是!”阮老夫人无奈地笑了笑,“说吧说吧,你看我何时罚过你。”
&esp;&esp;小丫鬟得了准允,这才滔滔不绝地讲起来。
&esp;&esp;“老太太常居佛堂,有些事情也许未曾听过。”
&esp;&esp;“你说罢!”
&esp;&esp;小丫鬟嘟囔了声:“这些都是二姑娘身边的姐姐与我聊起的。说是北家的胭脂分三批,一批专卖给京城里的达官贵人,一批走妯娌的生意四散给周边镇子各户人家的姑娘,还有一批就摆在铺子里卖。达官贵人的胭脂肯定是轮不到的,所以二姑娘常常托人去问第二批的胭脂,这才结识了北家的北棠姑娘。”
&esp;&esp;“北棠姑娘……”
&esp;&esp;阮老夫人念着这个名字,她花白的头发晃在雨丝里,仿佛是连接记忆的线。
&esp;&esp;恍然:“她很小的时候,我好像见过一面。”
&esp;&esp;小丫鬟附和般点头。
&esp;&esp;“后来北棠姑娘不知为何与二姑娘闹翻了。二姑娘买不到好胭脂,这才让老婆子假扮别家院里的人去买呢。”
&esp;&esp;听到这句,阮家夫人又是重重地一叹。
&esp;&esp;“整天不是赏花写诗就是踢蹴鞠,与那些男子厮混,唉!”
&esp;&esp;两人走了没几步,便回到了起初的杂草园子。
&esp;&esp;斐守岁不禁往正房去看,见着那个本在放哨的小厮坐在石阶上打瞌睡。
&esp;&esp;至于声音。
&esp;&esp;尚且隔得远,未曾传出来。
&esp;&esp;阮家人哪知还有这一出,她们只当看到了歇脚地,要去避雨。
&esp;&esp;小丫鬟笑盈盈地说:“托老太太的福,这才遇到了空园子。”
&esp;&esp;“你的嘴呀。”
&esp;&esp;阮老夫人看着就是个耳根子软的,尤其听不得小姑娘的甜言蜜语,就被牵着进了园子。
&esp;&esp;走的是北棠跑出来的路。
&esp;&esp;杂草长得很高,雨珠倒豆子般砸下来,砸在草叶里,顺叶脉而下。
&esp;&esp;走来的路只随意铺了石块,于是一步一步坑坑洼洼地溅起泥水。
&esp;&esp;好不容易到了右厢房旁,小丫鬟看到那个打盹的小厮。
&esp;&esp;她知此时不宜大声说话,就低下头声音极轻:“老太太,那边屋子有人呢。”
&esp;&esp;“有人?”
&esp;&esp;阮老夫人打眼去看,却因年岁大了,只瞅见模糊的青绿草丛。
&esp;&esp;“没见着人,是不是看错了。”
&esp;&esp;“怎么会看错!”小丫鬟嘟嘟嘴,“看打扮像是给人家牵马的。”
&esp;&esp;“许是香客也来避雨,不用大惊小怪。”
&esp;&esp;阮老夫人笑着,正想去试着推开紧锁的屋门。她忽地转过头,摆摆手,示意小丫鬟听她说话。
&esp;&esp;“带着小厮?”
&esp;&esp;小丫鬟:“是。”
&esp;&esp;“就是有男客在……”
&esp;&esp;阮老夫人沉思片刻,像是下定了一个主意,她将北棠嘱咐给小丫鬟,“也不知小师傅几时到,我去请正屋避雨的香客来。”
&esp;&esp;说完就要抬脚去,小丫鬟连忙拉住阮老夫人。
&esp;&esp;“老太太,您一大把年纪了去做什么,还是我去吧!”
&esp;&esp;阮老夫人不依,拍开了小丫鬟的手,是一副笑眯眯慈爱的面容:“你一个姑娘家将来是要嫁人,随随便便见男客可不好,这要是传出去就是我的不是了。我老了,也不管这老脸皮。我去问,他们也不会回绝一个老婆子。阿珍你就扶着这个姑娘,乖乖的啊。”
&esp;&esp;阿珍?
&esp;&esp;斐守岁本百无聊赖,直到听着阮老夫人唤一句“阿珍”,他才回过神。
&esp;&esp;海棠镇还有第二个阿珍?
&esp;&esp;想了片刻,幻出妖身的瞳,往小丫鬟身上一扫。
&esp;&esp;视线垂落,印出一个长得略高的女子背影。
&esp;&esp;阮老夫人说完,往正房走去。
&esp;&esp;小丫鬟尊着主仆有别,自然低头喏声当作礼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