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0节(1 / 2)
但是,更大的原因,则是也先在羁留了太上皇一年之后,最终发现继续羁留也拿不到任何的好处。
加上他屡逢大败,内外交困,没有实力也不敢彻底和大明交恶,所以才选择了放归。
可是如今,时候不到,也先面临的局面还远远不够恶劣。
现在的也先,虽然元气大伤,但是实力尚存,他只会选择继续劫掠边境,然后利用手里的太上皇敲诈勒索。
至于真正的和谈放归,他恐怕是不会考虑的。
这一点,刚刚摆在王文面前的军报就是实证!
如此频繁的调动军队,只能说明,也先贼心不死,还想要扰边报仇。
因此,许彬他们这趟过去,大概率也就是白送一些金银财帛过去而已。
王文也想通了这一节,道。
“陛下圣明,是老臣考虑不周了。”
说完,王文端起杯子,想要抿一口茶,但是眼角余光,却瞥见了摆在天子手边的军报。
他忽然便想起,这军报按照惯例,应该是先送到兵部,然后转呈天子。
这么说来……
“陛下,提到兵部,于尚书如今还被禁足府中,现下边境又起事端,兵部那边,仅凭两个侍郎,怕是照顾不过来,老臣便厚颜替于尚书求个情,陛下可否提前解了他的禁足?”
朱祁钰眉头一挑,若有所思的瞥了王文一样。
王文和于谦,两个人可没什么太好的交情,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,这两个人脾气可都不相投。
他这哪是为于谦求情,分明是拐着弯的在试探自己的用意。
片刻之后,朱祁钰轻轻摇了摇头,淡淡的道。
“边境不会有什么大事,也先如今元气大伤,草原部族也尚未熬过冬季,他即便要用兵,也得等上一两个月,就算是真的大举进攻,大同有郭登,宣府有杨洪,他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。”
“何况,也先虽然是草原蛮族,但是他要动兵,总得找个由头,不会立刻打起来,朕已经命俞纲调军马精兵支援大同,于谦的禁足就只剩下半个月了,还是好好的待在府里吧。”
王文长长的舒了口气,心中却是一惊,望着天子的目光,越发的变得敬畏起来。
那天俞士悦到他府上,自然是将除夕日在御前发生的一切都对他说了。
当时,王文便觉得,天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这么大的脾气。
他将于谦禁足府中,定是怕于谦这个愣头青出来搅局。
不过那个时候,王文只觉得,天子是不想让于谦掺和迎回太上皇的事情。
但是如今看来,只怕没有这么简单。
天子如此言之凿凿的说,也先会再起边衅,说明他对边境局势早有预判。
而这些军报,也恰恰证实了天子的判断。
那么不妨做个假设。
如果于谦没有被禁足的话,那么这些军报,必然是都要经过于谦之手的。
虽然和于谦有些不大对付,但是王文不得不承认,于谦在军事一道,眼光还是颇为独到的。
这些军报到了他的手中,他很容易便能推断出,也先依旧狼子野心,并没有送还上皇的诚意。
既然如此,他必然会竭力阻止使团前往瓦剌。
所谓一通百通,想明白了这一节,王文仿佛是豁然开朗,很多事情都明白了过来。
譬如最重要的,天子为什么明知道是无用功,还要遣派使团前去呢?
王文想了想这次出使的名单。
刚刚被提拔起来的右都御史许彬,右副都御史萧维祯,还有都督同知张軏。
都是坚定的上皇一派。
随着杨善和宁阳侯等人被下狱,朝堂上能够确定的,十分坚持立刻迎回上皇的,三品以上的官员,也就剩他们几个了。
朝廷不可能因为他们没有完成使命,就苛责于他们,即便是许彬提前立了所谓的军令状也是一样。
要知道,自从上皇北狩,朝廷也派了好几拨的使臣过去了,皆是无功而返。
不可能单单因为许彬他们没有成功将太上皇带回,就对他们过多处罚。
但是,如果说,在他们出使之后不久,也先就再起兵戈,大举犯边呢?
使团过去,纵然不能带回太上皇,也至少要保持和瓦剌的关系不能继续恶化。
不能成功带回太上皇,并不是什么大罪。
但是擅自挑起两国战端,可就大不一样了……
王文的用处
乾清宫中。
王文敬畏的望着天子,不由得对张軏等人升起一丝怜悯。
这些军报都是绝密,理论上来说,除了天子之外,能够知道的只有于谦这个兵部尚书。
寻常时候,于谦会酌情请示天子,将军报拿到朝堂上来讨论,共同制定边略。
但是如今,于谦被禁足了!
换而言之,在天子不主动将军报拿出来的情况下,朝堂上没有人能够判断出边境下一步的局势发展。
因为没有足够的信息,所以张軏等人,就算对这次出使有所疑虑,也最多觉得,可能会白跑一趟做无用功。
毕竟,在紫荆关大战之后,朝廷上下都理所当然的以为,也先没那个胆子敢再犯大明。
他们绝不会想到,在大败之后,也先竟敢再起兵戈。
自然,也更不可能想到,这次出使,说不定连他们自己都要搭进去。
唯一一个有可能猜到内情,并且能提前阻止这件事情的,却早早的就被天子禁足在了府里,什么也做不了,连外人都见不得。
当然,还有最后一个问题。
那就是,怎么保证也先在见到使团之后,不会放弃或者延迟自己犯边的筹划,转而选择继续勒索财帛……
不过,看着天子胸有成竹的脸色,王文并没有继续问下去。
因为他隐约想起来,似乎,脱脱不花派遣的使团,再过不久,似乎也要进京了。
没记错的话,前段时间沈翼到他府上拜访的时候,好像旁敲侧击了几句,关于重新开放互市的事情……
就在王文陷入沉思的时候,朱祁钰却已经继续开口,道。
“使团一事,先生不必担心,朕自有考量,不过先生方才既然说明岁会试之后方是时机,想来心中也有所思虑了吧?”
王文是个聪明人,聪明人最大的好处就是,知道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。
他心里清楚,凭他的资历,哪怕是有辽东之功,直接进位为吏部尚书,实际上是有些勉强的,是天子将他花了心思,将他扶了上来。
年前他接任之前,前任天官王直带着他在吏部晃荡了不少日子,可不是白白在做样子。
老天官虽然要致仕了,但是威望仍在。
他的这番举动,帮王文平息了不少质疑的声音。
王文自己心里清楚,他和老天官素来没有太深的交情,老天官之所以这么做,必然是受了天子的授意。
天子如此费尽心思,将他扶上吏部尚书的位置,可不是来吃干饭的。
因此,王文在接掌吏部之后,力图用最快的时间,将吏部掌控起来。
同时,他也一直在思索,天子到底要用他来做什么。
直到经历了这场早朝,他才算是豁然开朗。
闻听天子垂问,王文正襟危坐,开口道。
“陛下明鉴,今岁乃是京察之年,自土木之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