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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赝红落尽碾作尘(“宝石没了”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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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本梁清越也是相中了他的相貌,尤其是眉心恰到好处的一点痣,令他心生欢喜,执意要将刘槿留在身侧。

他记得那天,父亲带着刘槿,坐在床榻之侧,让刘槿跪于榻前,向自己问好。

临平王一边轻抚他湿热的小手,一边指着刘槿说,这个人以后就是你的,往后任你差遣。

梁清越像是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宝物,挣扎着急欲离开床塌,口中喃喃着观音娘娘,张牙舞爪地向刘槿扑去。

见状,刘槿跪地前行几步,头垂得更低了些,任由衣襟已被汗水濡湿的梁清越紧紧搂住自己。

耳边,脖颈全然被滚烫的体温和潮热的呼吸侵占。

这是他的人,是来之不易的活人玩物。

梁清越视若珍宝,恨不得时刻带在身边。

出门时,他要刘槿背负而行;在家时,他要刘槿牵手相伴。

就连沐浴这等私密之事,梁清越也不愿让乳母侍候,只肯让刘槿一人伺候。

大梁天庆三十四年,月朗星稀。

绸带般的柔光铺陈在楼台院落之间,映照在庭院中心的一汪池水,宛如镶嵌在庭院中的银镜,将夜色和星光包揽入水。

刘槿卷起宽大的衣袖,露出一截修韧的手臂。

手持滚云鸢尾花纹的银质浴瓢,舀起一泓清水,余闲的手挡在梁清越的额前,将乌黑的发丝淋上水珠。

清水顺着发梢滑落,闪烁着晶莹的光芒。

梁清越年仅十岁,可相貌初具临平王英朗的面容,加之母亲是梁国峪仁公的小女,生得也是娇柔孤清。

结合两者相貌优点的梁清越,在水光的映衬下更加清朗少年意。

小郎君顽劣,他捧起水花,一捧又一捧地朝刘槿的身上泼去。

水珠飞溅,似乎不将刘槿浑身上下浇个透湿就绝不罢手。

刘槿不敢推搡抗拒,只一手扶住浴桶边缘,以防梁清越不慎翻出,一边不断眨眼,仰头躲避。

细长的颈项抻得高企,侧颈微微凸起,像西域的透明水晶,在水光中闪烁。

梁清越笑得畅快,将手中的水向刘槿的前颈泼去。

水滴如同珍珠般撒在透明的水晶之上,滚落入衣襟。

刘槿的衣物很快便湿透,湿滑的地面上也积出若干小水滩。

他脚下打滑,一个踉跄,终是失去平衡,重重摔倒在地。

银质的浴瓢随之落地,发出几声清脆的咣当声,刚才还咯咯笑个不停的梁清越收了音。

他换上一副担忧的眼神,急忙爬出浴桶,赤足踩在湿冷的地面上,快步扑到刘槿身上,捧着他的脸:“观音娘娘,你摔到哪儿了没,快让我瞧瞧。”

刘槿捂住摔得生疼的后脑勺,眼睫上闪烁晶莹,不知是方才泼洒的浴水,还是因痛楚而泛起的泪光。

那双泛红的眼眶叫人心生怜惜。

“不不碍事。小郎君快起来,地上冷,小心着凉。”

刘槿一手撑着湿滑的地面,一手牵着梁清越,勉强站起。

梁清越却固执地扭动着身子,挣开他的手,非要固执地捧上他的脸,轻柔地在眉心的红痣落下一吻。

“这样亲一下就不痛了。”

打从梁清越有记忆起,阿娘就不在,唯有个乳母时常陪伴。

每次他摔疼了,乳母总是这样亲一下,立马就会好。

柔软而湿润的触感在眉心轻轻一触,刘槿的身躯猛地一紧。

他急忙用力推开梁清越,不顾自己的袖袍已被水打湿,转身向往屏风后走去。“这样会着凉,学生去拿绸巾。”他转身往屏风后走去。

“观音娘娘,是撞到头了吗?”梁清越不恼也不怨,他的观音定是摔疼了。

他迈着小碎步亦步亦趋地跟紧刘槿,扯着他的衣袍,整个人熊抱住刘槿。

刘槿怕他摔倒,急忙回手环住他的腰,用力将他往上提了提。

小人抱小小人,刘槿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
薄弱的臂膀撑不住梁清越的重量,不可避免地向后倒去,撞上坚硬的红木实心方桌。

桌椅与地面摩擦,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,如同哀嚎,掩盖刘槿的忍痛闷哼。

右侧肩胛传来的痛楚仿佛被剜开一般,剧烈难忍,他眼眶中打转的热泪也被撞掉下来。

刘槿低垂着头,几乎触到自己的胸口,只留给梁清越一个乌发覆盖的头顶。

他强忍疼痛,声音低沉而压抑,"没我没事,小郎君不必担心。"

梁清越用小手紧紧抓住刘槿的下巴,迫使他抬起头,左瞧瞧,右瞧瞧。

那双圆润的褐色瞳仁在刘槿脸上来回扫视,却在目光触及眉心时突然凝固。

原本鲜红的朱砂痣,现在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痕迹,甚至不如脸颊上的红晕那般鲜活。

“观音娘娘宝石没了”梁清越一开口就带上了哭腔。

刘槿一时不明白梁清越所指的"宝石"是什么。

梁清越伸出食指,用力点在刘槿的眉心,轻轻向上一提,那道红痕立马被抹去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梁清越借着烛光,翻过手指,只见指尖中央赫然印着一道红痕,宛如印章一般。

刘槿急忙用手遮住面庞,心头一沉,恐要出事。

为了哄小郎君,日日点红痣是惯例,但今日刘槿偷安,没有用掺了油脂能防水的朱砂。

莫不是沾了水的朱砂痣已经褪色,只可惜没有铜镜在前,他只得捂住窘迫涨红的脸庞,怕小郎君识破那红痣是赝物。

可越是遮掩,越是证实了梁清越的猜想,他不管不顾地撕扯着刘槿的衣袍,露出内侧的襦衣,大喊大叫着让他抬头。

庭院之中,守夜的家奴远远便听见阵阵凄厉惨叫,当中还夹杂着家具与摆件摔落的混乱声响。

他们起初聚集在门外,交头接耳,探询着屋内的异状。

有胆大者上前几步询问小郎君发生何事,梁清越童稚但刺耳的声音透过门扉传来,怒喝着让所有人都滚开。

无奈之下,府内侍奉多年的总管,只得差人快马加鞭,请回外出赴宴的临平王。

半个时辰过去,临平王急匆匆地赶回府中,他命人直接踹断落锁的房门。

房门应声而开,在场的人纷纷跪倒,他们不敢直视宗家裸露的身影。

有好奇的奴才不怕死,眼皮往上挑,瞄了一眼,倏地与躺在地上的刘槿对上视线。

像是瞧见了什么脏东西,他扎头入土,紧闭双眼,再不敢抬头。

“骗子!骗子!骗子!骗子!”梁清越情绪激动叫嚣着。

他身披绸巾,沾水的黑发紧贴在脸上,手中紧握着银质浴瓢,十乘十的力道敲在刘槿的头上,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他的怒吼。

地面由掺着金箔的冰凉方砖铺就,刘槿躺在那儿,浑身上下颤抖着,地面的冷意透过衣衫,直渗肌肤。

梁清越高高抬起握着浴瓢的手,任由冷水如瀑般倾泻而下,无情地把刘槿浇了个透。

临平王快步上前,一把夺过梁清越手中早已化为血瓢的器物。

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外衣裹住梁清越,背对着跪在庭院的家奴,平静道:“来人,将他带下去,好生清理照料。”

他的目光斜睨着躺在地上的刘槿。

刘槿身上的青丝薄袍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,内侧的襦衣和襦裤也全部湿透,紧贴在透白的皮肤上。

深红的血痕自额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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